下一個故事發(fā)生在1991年,這年的某一天,比利時布魯塞爾一家診所接待了兩位女病人,年紀輕輕卻都得了急性腎病(Nephropathy)。主治醫(yī)生讓-路易斯·范赫維根(Jean-Louis Vanherweghem)詳細詢問了兩人的病情,發(fā)現(xiàn)她倆都在近期服用了一種減肥藥。這藥來自一家新開張的中藥店,店主來自中國,他根據(jù)中醫(yī)理論自配了一種減肥藥,在當?shù)刭u得不錯。
范赫維根同樣沒有證據(jù)證明這種草藥有毒,但他記住了這件事,一直留心觀察。次年,他又發(fā)現(xiàn)了7例這樣的病例,得病的全都是在這家藥店買減肥藥的年輕婦女。這下他坐不住了,將此事寫成論文,于1993年2月13日發(fā)表在的《柳葉刀》(Lancet)雜志上,提醒大家注意。第二年他又做了一個更加廣泛的調(diào)查,找到了70名同樣因吃這種減肥藥而得了腎病的婦女,其中30人已經(jīng)病故了。這篇論文再次發(fā)表在《柳葉刀》雜志上,從此開始,“中草藥腎病”(Chinese Herbs Nephropathy)這個新詞開始在歐美國家流行開來。
這篇論文刊出后,法國、英國、比利時、西班牙、美國、澳大利亞和埃及等國先后頒布法令,禁止在本國銷售這種減肥藥。2000年,《柳葉刀》雜志再次發(fā)文,稱調(diào)查顯示1800名服過這種減肥藥的婦女當中有5%得了腎病。大部分使用者之所以尚未患病,有可能是因為他們的基因型對其中含有的毒素不敏感。
接下來一個很自然的問題就是,究竟是減肥藥當中的哪種成分導致了腎病?這個問題只有通過科學實驗才能得到準確的答案,于是科學家們將減肥藥的主要成分分離出來,依次進行動物試驗,終于把焦點鎖定在其中的一味中藥廣防己(Aristolochia fanchi)上。廣防己是馬兜鈴科的植物,這一科的植物大都含有馬兜鈴酸,實驗表明馬兜鈴酸能夠讓小鼠得腎病,原因不明。
值得一提的是,馬兜鈴也是很多中藥的重要成分,尤其是銷量很廣的龍膽瀉肝丸里面含有的關(guān)木通就屬于馬兜鈴科,含有馬兜鈴酸。古方中這味藥用的是木通,因為木通難求,自1930年代開始用關(guān)木通代替,另一味中藥防己也是這樣被廣防己代替了。減肥藥的事情出來后,中國衛(wèi)生部反應遲緩,直到2003年才正式宣布禁止生產(chǎn)和銷售含有馬兜鈴酸的中藥。